王骞舟的目光再次扫过书堂时,我迅速低下头,盯着文章里的“君子之交”四字,拿笔尖的墨突然晕开,把那四个字浸得模糊不清,突然觉得无比讽刺。可奇怪的是,心里并没有预想中的悲愤,或许是娘的话在心里扎了根,或许是早已明白,这场相交从一开始就带着功利的算计,他图一时新鲜,我图片刻庇护,本就没什么真心可言。

        铃响时,先生讲起《论语》的“贫而无谄”,我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。灶膛的余温早已散去,昨日藏在心里的暖意,此刻全化作了透骨的寒凉——有些界限,从来就不是一碗汤饼、几句承诺就能打破的。

        晋朝的天,从来就分着高低,士族与寒门之间的鸿沟,又岂是少年人的几句热血之言能填平的?我本就不该有那些不切实际的私心,至于那份真心相待的心意,权当是错付了一场,倒也谈不上后悔,不过是认清了现实而已。

        守着自己的书案,好好读书,让娘过上好日子,才是最实在的事。

        课间时,王骞舟的书童过来传话,说公子让把前日借的书还回去。我抱着书卷走到他的书案前,将书轻轻放下,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:“多谢王公子前日借阅。”他抬头看我,眼神里带着一丝诧异,或许是奇怪我为何不再叫他“喻之”,却终究只是淡淡点头,继续与同窗谈论着洛阳的新戏,再没说一句话。

        我转身回到自己的角落,心里竟出奇地平静。那些因私心而起的期待有多热烈,此刻的冷却就有多彻底。

        也好,这样便不用再患得患失,不用再揣着不切实际的幻想。本就没有真心相待的情谊,又何必为这突如其来的疏离而伤怀。

        我重新拿起笔,在泛黄的纸页上写下“业精于勤”,笔尖沉稳,再无往日的颤抖。

        往后的路,终究还是要靠自己走,别人给的光再暖,也不如自己踏实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场短暂的相交,不过是让我更早看清了这世道的规则,如此而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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