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不容分说,拽着西门庆的胳膊就往屋角那排黑漆大药柜走去。
药柜散发着陈年木料和无数药材混合的深沉气味。
老朝奉的指尖“啪啪啪”地用力敲打着几个抽屉,声音在寂静的木舍里格外清脆:“您瞧这个!鬼箭羽!上回老朽不过随口提了句‘鬼箭羽刺毒可治妇人癥瘕积聚,然真品难寻,多生于阴湿枯藤之下’,您猜怎么着?”
他激动得胡须直抖,“隔日!就隔了一日!潘娘子独自进了后山那片老林子,傍晚回来时,篮子里就装着这上好的、带着倒刺的真货!老藤虬结,根皮紫黑,断面木心赤红如血!这眼力,这胆识!”
他又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一本边角磨损、纸页泛黄的《千金方》,急切地翻开。
只见那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旁,每一页空白处缀满了娟秀却刚劲的批注小字。
他指着其中一页:“您再看这儿!徐长卿解蛇毒!书里只说‘七月采茎,阴干备用’。潘娘子在旁边批注:‘遇金环蛇毒,效增三成。须于晨露未干时采其带花嫩茎,捣汁外敷,辅以内服,效最佳。’”
老朝奉抬起头,眼中混杂着惊叹、钦佩和一丝被后浪拍在沙滩上的无奈,“东家啊!这才短短三月有余!寻常学徒,光是把这成百上千味药材认全、分清产地时节,没个十年八载的苦功,门儿都没有!更别说深究药性、通晓搭配了!潘娘子这般……这般天资悟性,再这么下去,老朽这饭碗,怕是要被她抢了去喽!哈哈!”
老朝奉的笑声里半是自嘲,半是真心实意的赞赏。
西门庆心中剧震!他深知这老朝奉浸淫药材一生,是生药铺的顶尖好手,向来眼高于顶,等闲赞誉绝不出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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